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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的時候,爺爺最愛喝酒,飯桌上擺著的是外面打的散酒,柜子里擺的是沒開封的金種子酒。直到好多年后,我依然記得他當時笑嘻嘻的樣子,總是用溫和的地方話叫我:“妮兒,拿錢上路口給爺爺買瓶酒去!”
然而,小的時候,我卻不喜歡爺爺喝酒。
爺爺身體一般,經(jīng)??人浴C髅鞯搅嗽撋俸染频哪昙o,他卻不喝上兩口不罷休,每當我看著他咳嗽的背影,便愈發(fā)地存了讓爺爺戒酒的心思,于是,某天趁著大人們不注意,我便把家里的酒攏到一起藏在了自己的床下。卻沒想到,因為這件事,爺爺生了氣。
“我的酒呢?你們把酒放到哪里去了?”爺爺坐在飯桌上,神情煩悶。
“誰見了,都你自己放的!”奶奶回答道。
“不可能!都沒了,連柜子里的金種子酒都沒了!”
……
父親暗暗轉(zhuǎn)過頭看向我,問我把酒放到哪里去了,年紀尚小的我頂不住壓力,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,把想讓爺爺戒酒的想法盡數(shù)吐露。然而,爺爺卻沒有說話,他一聲不吭地在床下找到了酒,把它們放在了我拿不到的位置,仿佛一個生氣的小男孩兒一樣,對我愛答不理的。
后來,我的爸爸跟我說,爺爺年輕時吃了不少的苦,唯一的消遣就是喝酒,他知道該喝多少,只要他高興,就隨他去吧。然而我卻犟起來,非要把爺爺每日兩小杯的飲量“裁減”到每日一小杯。
此后,爺爺每喝完一杯酒后,只要敢再多倒一杯,我便奪下杯子“一口悶”。此后,我仗著年紀小,撒嬌耍賴,多次“醉酒”,還真就讓老爺子把每天的酒量控制在了一杯之中。
隨著我漸漸長大,父母漸漸變老,我也開始明白父親所說的話。人生在世,都有幾樣喜歡的東西,如果因為晚輩的關(guān)心而搞得老人不開心,那也沒有什么意義。我的爺爺酒品甚好,不酗酒、不醉酒,做子女兒孫的,不就是盼著他樂呵呵地享受晚年嗎?
現(xiàn)在,我不再攔著爺爺喝酒了,甚至還會帶著他最喜歡的金種子酒去看他,然而他卻是改變了,總是嘟囔著:“不能喝了,不能喝了,我小孫女兒讓我戒酒呢!”
我想,這就是親情的樣子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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