廖奔·藝術(shù)簡介

廖奔，筆名向遠方，號南陽驚牛翁。戲曲與文化學者。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博士，美國伯克利加州大學博士后。先后任中國文聯(lián)副主席、中國作家協(xié)會副主席等。出版《中國戲曲發(fā)展史》等著作30余種，主編“驀然回首叢書”等數(shù)十種，發(fā)表論文、散文、雜文、詩歌、劇本、詞賦六七百篇（首）。先后獲得中國哲學社會科學優(yōu)秀著作獎、五個一工程獎、中國圖書獎、全國優(yōu)秀古籍圖書獎、田漢戲劇理論獎等獎項。中國書法家協(xié)會會員。自幼習書，衷情二王，法兼黃米，博采眾收，風格大氣老蒼、秀麗飄逸，作品經(jīng)常參加各種全國性和國際性展覽，被眾多美術(shù)館和權(quán)威機構(gòu)收藏，在自然勝地、道觀佛寺刻碑立匾。

俊逸奔放抒情懷

——讀廖奔先生書法作品

錢念孫

近日品讀廖奔的一批書法作品，仿佛跳出每日沉悶的庸常生活，步入曠野山林觀看夏云奇峰之變，其俊逸奔放、酣暢淋漓的神采，如飛瀑撲面、清風入懷，讓人心馳神怡。

出身于書香門第的廖奔，幼年曾對柳公權(quán)、歐陽詢楷書做過基礎(chǔ)功課，上世紀六七十年代曾對當時流行的魏碑書體下過功夫。在上大學、讀博士以及隨后埋頭做學問的忙碌歲月里，雖然他沒有完全放下毛筆而時有所為，但中國戲曲史研究等浩瀚的學術(shù)工程讓他無法心存旁騖。至人生中年，他從中國藝術(shù)研究院調(diào)至中國文聯(lián)工作，身處每日與眾多書畫家接觸的環(huán)境中，童年養(yǎng)成的書法興趣在他心中燃燒起來，讓他欲罷不能。于是他重新拿起毛筆，寒來暑往，深夜清旦，他一直在書法苑囿里深耕細作。

多年修行，廖奔的書法在圈內(nèi)外聲譽鵲起。他濡墨揮毫，以行草書為主，并立足一家之法而深入為之，兼采多家之長化入其中。他在中國書法這座名山大川里探幽攬勝，對王羲之父子構(gòu)筑的奇峰異谷、顏真卿及唐代諸家搭建的亭臺軒榭，都曾駐足欣賞，于宋人之書，尤其是米芾的行草書更是一見傾心。他覺得米字開朗、率真、活潑、奔放，富有美感且直抒胸臆，比較適合自己的性情和趣味，于是心追手摹，臨池不輟，作品呈現(xiàn)出米書的綽約風姿，也或多或少地融入自己的情趣性格，伴以吸收多家法書精華，在攀登書法高峰的征途上留下了自己的足跡。

康有為曾比較唐、宋兩朝書法的特點：“唐言結(jié)構(gòu)，宋尚意趣。”米芾在“宋四家”中雖年歲并不靠前，但不少有識者認為其書法意趣自當高出一籌。米芾的書法有著深厚的“集古字”功底，又有自己獨特的藝術(shù)追求，蘇軾對他的書法有“風檣陣馬，沉著痛快”的評價?！帮L檣陣馬”，是說其書法體勢駿疾，飄逸超邁；“沉著痛快”，是指其跌宕飛揚之中又守得住陣腳，大有“從心所欲不逾矩”之概。

當然米書有其長亦有其短。他說自己作書是“刷字”，是指其字在筆法上中鋒直下，干脆利落，但也隱含著內(nèi)蘊不足，過于直露之偏弊。黃庭堅說其“如快劍斫陣，強弩射千里，所當穿徹，書家筆勢，亦窮于此。然亦似仲由未見孔子時風氣耳”。這一方面褒揚米書筆勢雄強恣縱；另一方面又批其仿佛仲由未拜孔子為師之前的狀貌，神情不夠內(nèi)斂。

以廖奔的聰慧和對書史的了解，自然對米書之不足很快就洞若觀火。為補救偏失，他于米書之外又對黃庭堅、王鐸等行草書大家的作品仔細揣摩，反復臨習，竭力在廣采博納中取長補短。廖奔意識到米書“刷字”筆畫略有浮滑之感，便有意糅入錐畫沙、屋漏痕筆法，以增加線條的內(nèi)涵意蘊。同時，他又在米書之外博取黃庭堅、王鐸等行草書大家之長。他感嘆王鐸草書精品既有筆勢連綿、解衣盤礴的氣勢，又有擒縱自如、結(jié)字嚴謹?shù)木?，便注意在奔放跌宕的線條中，加以一定的含蓄和控制，以求用筆狂放而精到、大氣而耐看。

他善于把簡與繁、藏與露、疏與密、肥與瘦、奇與正、疾與緩等矛盾對立的因素融合起來，盡力做到“穩(wěn)而不俗、險而不怪、速而不滑、潤而不肥”。章法上，他重視整體氣韻生動和節(jié)律變化，也盡量兼顧細節(jié)的到位和完美，追求“隨情而綽其態(tài)，審勢而揚其威”，講究疏密有致、輕重參差，牽帶縈回、顧盼神飛，書寫過程中隨遇而變，一派俊逸奔放、激揚靈動的氣象流貫其間。

欣賞廖奔的書法，能明顯感受到他作書率情率意率真，卻不草率；書有豪氣靈氣，但無霸氣。他的行草書，豪放恣肆間不失俊逸秀美，氣度雄渾下又內(nèi)蘊典雅。體會他的書寫過程，可以明顯感覺到其書寫韻致乃發(fā)自于生命的沖動，在忘我狀態(tài)中達到心手雙暢、翰墨抒懷的境界，因而其作品洋溢著明目悅心的神采。中國書法家協(xié)會主席張海評論他的書法“神融氣暢，會古通今”，書法家李鐸概括他的書法特點“奔放、遒勁、俊秀”。這些評價雖高，但并非言過其實。

蘇東坡曾與自己的外侄談?wù)撟鲿溃骸巴斯P如山未足珍，讀書萬卷始通神”。若想在書法藝術(shù)上登堂入室，不僅要有勤學苦練、禿筆成山的“書內(nèi)功”，還要有讀書萬卷，腹笥甚富的“書外功”。廖奔作為知名學者，對中國古代文化史、文學史，尤其是戲曲史有精深研究，對戲曲創(chuàng)作、舊體詩詞創(chuàng)作等也是行家里手，成果豐碩。他雖非以書法為主業(yè)，但對書法理解之深、興趣之濃、所下功夫之大，不在專業(yè)書家之下。與我聊天時，他也曾認真提到自己書法的不足，覺得用筆尚欠沉郁蒼老之味，用墨尚乏枯潤濃淡之變等。

他說自己曾經(jīng)反復琢磨王鐸和林散之草書，學習和感悟他們一筆連寫多字的用墨枯潤變幻之妙，但深感功力不逮，難以企及。他還說最近正在臨寫漢隸和魏碑，也寫一些篆書，期望以此增加作品的拙樸之氣、滄桑之味和厚重之感。

我驚訝廖奔對自己的書藝竟有如此清醒而深刻的認識，想來這主要得益于他的深厚傳統(tǒng)學養(yǎng)，以及對書法藝術(shù)孜孜以求與不斷反省的虔誠態(tài)度。緣于此，我們有理由對他的書法抱有更高的期待。

——作者系著名文藝理論評論家、安徽省文聯(lián)副主席

書家品藝

一、李鐸：書法要有文學底蘊

廖奔先生我很早就認識了，知道他是著名的作家、文學家、戲曲研究家，他的文學底蘊很深。學習書法要有文學底蘊，字外功夫很重要，沒有這個功夫很難提高。

從他的書法作品看，平時臨帖臨得很多，臨得很深，特別對米（芾）的、黃（庭堅）的東西，很用心，字里行間容納很多米和黃的用筆特點、結(jié)構(gòu)特點，所以字寫出來，一個是很奔放，廖“奔”嘛。字寫出來一個一個死死的呆在那，就沒有多大意思。字要奔放，奔放就是一種活，一種活力的表現(xiàn)。字源于象形，現(xiàn)代已經(jīng)脫離了象形，但是依然有象形的影子，是方塊字，不同的字有不同的結(jié)體形態(tài)，不同的結(jié)體形態(tài)給人以不同的藝術(shù)形象的印象。有的字像坐那，有的字像彎腰，有的字像前進，有的字像高揚……等等，給人感覺是很活的。他的字寫出來是奔放的，是活的，活的東西都有精血。

第二個是遒勁。字是由不同的筆法構(gòu)成的，寫這一筆、這一劃時，有狠力用進去，賦予這個筆以力量、以骨力。就像一匹馬，四肢伸展開來特別有骨力，不會像是肥貓。你看徐悲鴻畫馬，顯示出來一種力度。

再就是俊秀。寫出字來不能胡呲八岔，就像畫出來的畫跟猛張飛似的，那幾年全是這種畫法。

還得有文氣，得有內(nèi)涵、有內(nèi)在的東西。他的書法給人感覺很清秀、很文氣、很俊秀，所以很耐看。有的字掛起來，你到跟前一走一瞥就過去了，沒有什么特色。有的字到跟前看一看，哎，還想看一看，再仔細看一看，一看三回頭，有看頭、有嚼頭、有韻味，就是好字。所以我說他的書法發(fā)展前景很可觀，祝他取得更大的成就！

二、歐陽中石：書法要遵古求新

我和廖奔先生是老朋友了。原來光知道他是戲曲學者，是戲上的朋友，沒想到他寫字也寫這么好。而且，關(guān)鍵是他筆法很好，了不起，出我意料?？戳怂臅ㄐ袝筛爬椤昂〞场倍?。我突出的感覺是，行筆酣暢，受過嚴格的訓練。關(guān)鍵是遵古法，又符合時代的要求，融化了古代的、現(xiàn)代的內(nèi)涵，古新都出現(xiàn)了。所以我看了感慨很深：這字怎么能寫成這樣呢？為了表達心意，我為他寫了八個字：“筆行酣暢，融化古新。”落款為：“廖奔先生書作讀后得句?！?/p>

三、張海：神融氣暢會古通今

最近集中看了廖奔先生一批書法作品，印象很深刻。如果用簡單的幾個字來表示，就是四句話：心手雙暢，法古求新，瀟灑俊逸，返樸歸真。

所謂心手雙暢，作為一個書家創(chuàng)作時的狀態(tài)，要心到、手到，按孫過庭的說法就是“翰不虛動，下必有由”。 廖奔先生之所以能達到這個境界，與他長期以來崇尚經(jīng)典、學法古人有關(guān)。據(jù)我所知，他把歷代大家行草的代表作品基本上都臨摹了，當然主要是受懷素的《自序帖》、米芾的《蜀素帖》等影響比較大。他宗法古人，學習古人經(jīng)典，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形成自己書法的風格，即瀟灑俊逸、典雅偉岸，字寫得非常陽光，不是畏畏縮縮的。

當然作為衡量草書的基本標準，除了寫得心手雙暢、比較流動以外，他還能夠動中有靜，這是比較難的，所以他除了瀟灑俊逸以外，又能返樸歸真。返樸歸真是瀟灑俊逸的又一次升華，已經(jīng)不是繼承的問題了，而是學識問題了。廖奔先生既是理論家，又是戲劇家，而且詩詞曲賦都成就很高。正是由于這些學術(shù)的支撐，所以他書法達到比較高的造詣。當然，僅僅有學術(shù)素養(yǎng)，遠不能夠成為書法家。但書法家又必須有足夠的學術(shù)素養(yǎng)作為支撐。如果沒有學術(shù)素養(yǎng)的支撐，他可能會寫字，可能成為書家，但是肯定飛不高也跳不遠。廖奔先生恰恰能在技法和文化間找到一個很好的契合點，于是達到了現(xiàn)在的成績。

廖奔先生工作很忙，能夠把書法作為愛好堅持下來，一個是不容易，另外堅持下來也不一定都能達到這種水平。至于他草書中間表現(xiàn)的個性、章法的變化無常，還需再去仔細研究分析。總的來說，按草書批評的幾條標準衡量，廖奔先生已經(jīng)嫻熟掌握了技法。因此我給他寫了八個字：“神融氣暢，會古通今?！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