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常年在外奔波,諸事繁冗,每年陪爸媽在一起的時間不多,想起來真慚愧。似乎只有春節(jié)期間,才能和爸媽在一起待的時間稍微長一點,但也就一周左右。所以一想起他們,腦子里多是過年的溫暖圖景。記得上個春節(jié)臨近的時候,城市里和往年一樣,年味寡淡,除了城墻上的花燈多了,有點火樹銀花的樣子,其它實在找不到小時候過年的感覺,于是我照例不論春運如何艱難,不論多忙,都趕回到老家去了,和爸媽過個年。
春節(jié)是中國人最重視的傳統(tǒng)節(jié)日,春節(jié)的食俗,也成了探究中國傳統(tǒng)文化的一個重要標桿。通常節(jié)前十天左右,人們就開始忙于采購年貨,雞鴨魚肉、茶酒油醬、南北炒貨、糖餌果品等等,都要采買充足。人們認為,在春節(jié)吃傳統(tǒng)食物,能為自己和家人招來好彩頭。
春節(jié)那天,我回到家已經(jīng)是晚上了。媽媽端來已經(jīng)熱了幾次的餃子和面條。媽媽說,餃子的形狀就像元寶,新年里面條和餃子同煮,叫做“金絲穿元寶”。新年飲食都要取吉利的用語。媽媽笑著說,看今年誰能吃到寶。所謂的“寶”,是隨機在餃子里包進去的硬幣,吃到的人來年財運亨通。小時候過年,我和姐姐最大的樂趣就是爭著吃寶,媽媽看到我們姊妹倆為此都多吃了幾顆餃子,心里就樂開花。
第二天又降雪了。清晨我還在睡夢中,就聽到爸爸在院子里用木锨卷雪的聲音,媽媽熬的小米紅薯粥的香味,輾轉(zhuǎn)著飄了過來。此刻我已睡意全消,很快從床上爬了起來。廚房里的媽媽,正在清洗入冬前屯好的蔬菜,見我起床了就催我快去洗漱,說待會做我最愛吃的菜疙瘩。這樣的清晨,仿佛把日子扳回了一大截,我仿佛回到了沒有野心和戾氣的小時候。這是最好的日子,爸爸在屋外清理積雪,媽媽在廚房燴菜,一些薄光照著大地,好像滿院子都是細碎的珍珠。我和姐姐在院子里跺著腳,比賽著誰哈出的氣最遠,然后滿院子,又都是我和姐姐咯咯的笑聲了。
媽媽說,為了迎接我們回來過年,家里特地新裝上了廚之寶紅外線灶。換新灶,是很吉利的事,小時候聽祖母講故事說,灶王爺每天都坐在各家各戶的廚灶中間,觀察人們生活中的一言一行,每到臘月二十三那天他就返回天庭,將這家人的功過善惡陳報給玉皇大帝。民間多用糖元寶、炒米糖、花生糖、芝麻糖和糯米團子之類的美食奉祀灶神,以冀塞住灶神之口,到天上多講好話,不講人間罪惡,確保來年這一家仍然可以五谷豐登。世稱“上天言好事,下界保平安”。
想起小時候過年那幾天,我最喜歡纏著媽媽,因為她切一塊熟肉,或一塊火腿,都會留個把兒塞到我的嘴里。媽媽就像個魔術(shù)師,在廚房來回地穿梭,飯時總能端上來一大桌子美味,單是看色澤,再挑剔的味蕾也要蘇醒了。最近這幾年,媽媽雖然年紀大了,但在廚房中的形象卻變得優(yōu)雅起來了,因為家里有了廚之寶,她再也不需要在磚灶臺前添柴生火了。我也不再需要拿著蒲扇,煽風生火,最后嗆一鼻子灰了。
要看小鎮(zhèn)的發(fā)展,單盯著一件日常生活的物件看就可以了。比如廚房里的灶。裊裊炊煙已不復(fù)出現(xiàn),小鎮(zhèn)輾轉(zhuǎn)由液化氣換成了燃氣,年前,聽說我們回家過年,姐姐專門給家里換上了廚之寶紅外線灶。如果灶神真的存在,他應(yīng)該得高興壞了。灶神應(yīng)該比人還愛干凈,他老人家住得舒心了,便要到玉帝那兒多多美言幾句,來年的日子必定紅紅火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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